病房的位置很好,光线明亮,但不会被这个季节逐渐炽热的太阳侵扰。

    一名男人坐在近处,他穿了一身黑,色调极其浓厚的衣物很好地在空间里裁剪出利落的身体线条,配上扎起一半的长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深沉而又神秘的气质。

    羽染摇光望着他有点发懵,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记忆往上回溯,停留在朦胧中听到奴良鲤伴丢下他离开的那段儿上。

    “……”一句脏话哽在喉咙,说也不是吞也不是。

    骂呢,又有点迁怒的意思。毕竟离开奴良组之后,羽染摇光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妖怪们,这些家伙多半不清楚自己和咒术界的纠葛,说不定还觉得交给咒术师更安全。

    不骂呢,又忍不住。他可是看着奴良鲤伴长大的人,和咒术界区区十几年的交道,还没揍你奴良鲤伴的时间一半多呢!!

    千言万语综合成一句:淦!

    诸多情绪在心里波动,就像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刺激得羽染摇光歪头咳嗽了声,嗓子像是干涸很久了,嘶哑得让人心惊胆战。

    夏油杰起身过来,帮忙摇起病床前端,少年雪白的发丝几乎快要融入床上白色的织物了,如果说五条悟的白发是雪,那么他的应该是碎裂的冰棱,在某些角度会呈现出奇妙的色彩。

    随着病床的支起,被褥滑下些许,露出少年病号服敞开的领口,一圈一指半宽的红色卧在他的脖子上,像是被人狠狠扼过留下的痕迹,衬托得皮肤愈发苍白,痕迹愈发秾艳。

    他敛眸,视线滑过那金色的眼睛,一顿:“你的身体已经检查过了,多处轻微骨折,有点贫血,需要在这里静养——你的监护人呢?”

    羽染摇光只听到前半段,就算两人的距离很近,但听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只有自己负伤这点在羽染摇光的意料之中,不是有句话叫做医者不自医么?

    反转的黄泉之祝福无法治疗他,是因为伊邪那美的性质,她既是这片土地上第一个死去的神,同时还是生下众神的母神,也就是所谓的地母神,一种执掌了生育和大地恩惠的女神。

    放眼星辰,冥神与地母神的结合的例子极为罕见。

    后世的传说中,也有将苏美尔的冥府女神埃列什基伽勒囊括在内的例子,实际上被算为地母神的人选是她的姊妹,司掌爱与性的女神伊什塔尔,在某些传说里把两人视作同一位女神,因此埃列什基伽勒也继承了地母神的身份。

    ……扯得有些远了。

    他悄声把发散出去的思维拉回来。总之,同性质的祝福会依照效力进行兼容和无效化,比起治疗,不死显然更高级,这就是他无法治愈自己的原因。

    夏油杰久久没有等到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这一次特意放慢语速好让对方理解到自己的意思。

    少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意思是嗓子痛,不方便说话,夏油杰会意,拿来白纸和笔。

    早在来东京之前,羽染摇光就做好了新身份,一个继承了远方亲戚遗产的四国乡下孤儿。

    一说起这个,他就有满肚子的牢骚。随着城市的发展和繁荣,每次迁移耗费的精力和金钱跟着水涨船高,导致他甚至开始怀念起曾经扮成游牧民族流浪在大陆上的日子了。

    “鹤一?”夏油杰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纸,同时留意到他用的是右作haji。

    日本父母在取名的时候,时常会有读写不一致的情况,折腾出不少事情,直到近些年,这种情况才稍微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