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陈涂救子偷梁换柱,已判被贬流放了。”

    镇襄候说话间眼底沉着难辨的狠意,“上卿不愧是好手腕,先以陈启的命撬开陈涂的嘴,再反将一军,扣他一个私通刑部的罪名。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白棋落下,纳兰楮纵观全局,左手掌中的翡翠玉鼎剔透晶莹,他指腹摩挲过光滑玉质的纹路,举棋不定。

    他看着棋局半晌未言,镇襄候静候许久,终于开口提醒,“殿下?”

    “哦,嗯?”

    太子殿下仿若刚回神,抬了抬眉,落下一枚黑棋。镇襄候本以为他在想对付裴上卿的法子,没敢出声打扰。然而他这半晌,当真只是在想该怎么下棋而已。

    但他斟酌出来的一步棋,是将自己方困出了无意义的禁着点。

    侯爷默默看着棋盘沉默须臾,他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殿下当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纳兰楮从容地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终于想起来镇襄候方才说的什么。

    顿了一下,回道,“流放便流放罢,一个言官知道的东西也有限,裴郁卿不要的棋,杀他都糟心。”

    “......”

    镇襄候走了一手双吃,太子殿下观望片刻,伸手将棋子给他捡了回去,“别下这儿,孤要被你赶尽杀绝了。”

    “......”

    纳兰楮倚在扶枕上,微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件事,孤拿头发丝儿想想也知道裴大人不会留着陈涂。陈启那小子,孤即便不派人杀他,裴郁卿那臭不要脸的也会找人刺杀,然后嫁祸到孤的头上,和陈涂说孤要斩草除根,让他掂量。”

    “呵,孤岂能给他预判和污蔑孤的机会?与其被他污蔑,不如孤自己来。”

    “......”

    所以他当时真的破罐子破摔,派了人去杀陈启,陈大人自然知道太子殿下的秉性,没用的累赘东西,从来不留着。

    太子要杀,裴大人要保,纵然知道两头都不是好东西,但裴郁卿这边好歹能够苟且一条命。

    镇襄候一面下棋,一面还得想方设法计较着让他赢,“殿下有何打算?”

    “那就看裴大人要怎么对付孤了。”

    纳兰楮头疼的按了按额角,“这老狐狸想一根根除孤羽翼,坏得很。”

    他说着看向镇襄候,神色微凝懒懒道,“你可得给孤谨言慎行,说不准裴郁卿哪天就拿你开刀。”

    “......殿下放心。”

    纳兰楮把着翡翠玉鼎,低眉敛下的目光影入玉色,似询问道,“孤这几日在想,裴大人若没了主君......他还有理由和孤过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