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掌柜一起回来的王庭礼貌拒绝了司梨给他再添一碗红薯糊糊的建议。左手摸着钱袋右手举着新的地契的马掌柜看了这边一会,对小姑娘究竟从哪里拿来的这么多银子产生了一点怀疑,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司梨处理完和伙计之间的小问题后,将用印后的契书和地契一起推到了司梨面前。
马掌柜笑得像个弥勒佛,浑身都是摆脱了大累赘的喜气洋洋,“订个招牌就能开业,先祝姑娘财源滚滚!”
契书一式三份,留了一份在府衙里,里面写清楚了财产分割等等,马掌柜把他在京城拥有的几乎所有行商物事都转移给了司梨,按理说是相当狼狈离开京城的状态,但再联想一下他略略提过一次的生意不好做,这个反应也不算太奇怪。
司梨收起文书,顺便打听起城中的泥瓦匠和纸坊位置,惹来马掌柜一个奇怪眼神,“我刚想跟你说南城那边的朱木匠手艺不错,可你找泥瓦匠和纸坊做什么?司姑娘,不是我老马多嘴,不过我们出来做生意,脸皮还是放得厚一点好。之后和官老爷打交道的日子多着,下面琐事你家伙计都能做,和官老爷们来往可得你自己来。”
京城泼一盆水出去十个人里一半是官老爷一半是皇亲国戚,这是京城居民的共识,想不和官府打交道完全不可能。
他话一出口,司梨就知道他误会了。就算现在模样大变恐怕没几个人认识,但原主毕竟是司家女儿,王庭作为管事去过户一个酒楼还在闺阁贵女的正常生意范围内,而在往来居还没闯出名头的时候她亲身去府衙凑热闹,那就完全是生怕和司大人偶遇的机会太少,没事找事。
司梨把话头重新拉回来,“我带来的人多,想再扩一间房,您要是有好的匠人,可以直接同我说。试营业前招牌还能再用几日,反倒不着急。”
谁家招牌都是重中之重,偏偏这小姑娘是个特例。马掌柜用奇异眼神看了司梨一会,谨慎道,“匠人我和王老弟之后会说,不过司掌柜寻纸坊是为了做什么?”纸坊大多和书肆、笔墨铺子做生意,就算买喜庆红纸也是去寻笔墨铺子,怎么想食肆也不该和纸坊扯上关系。
“没两天就会做试营业,到时候要是不忙,马掌柜一定要来捧场,我给您记个会员卡折扣。会员卡是我一个小想法……”
司梨将现代开业酬宾办卡和宣传小广告的思路大概说了一遍,马掌柜听得两眼发亮,啧啧称奇,“真是、真是……”他想了一会才找到合适的词,“真是闻所未闻。”
孟陶陶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司梨这个说法她也是第一次听,之前司梨只说要写一些吸引客人的话,具体是做什么她还不清楚,如今才算有所了解。司梨本就是只跟她提过一句,没找纸坊谈好印刷生意之前,想宣传词也是白搭,见孟陶陶和马掌柜都显出惊奇,反倒让司梨有些诧异。
皇后比她来到这个世界早许多年,马家铺子又是栖云楼邻居,按理说现代烂大街的营销手段他们都该见过,不该是这样一个状态。不过,再往深想想也正常,按栖云楼的美食名气,皇后明显厨艺很好,拥趸者众,自然不必用到这样的小技,能力直接碾压。
唉,她也想有这样的牛x技术。
想象归想象,司梨发散思绪时,在京城常住了十几年的马掌柜和她们无私分享了城中有名或不出名的匠人和作坊,王庭帮着他把门头的马家铺子招牌卸下,木板捆上牛车时,马掌柜脸上显出了一点伤感。
“唉,老啦……”
司梨笑笑,“老当益壮这话您听过没?您这牛养得真好,一定能稳稳当当一路顺风。”
“那是。”马掌柜得意道,“我们家卖的羊都是自家养的,一个个肉厚膘实。前些年解了牛禁,刚养起来几头牛,瞧,长得多好。”
等等。司梨意识到了问题,不确定地问道,“您家养牛羊?”
“没错儿啊。”
“那像牛奶羊奶之类的卖吗?”司梨瞬间想到了系统商城里最便宜的那个“炸鲜奶”菜谱,按系统一贯风格,这道菜必定是配比或者做法吊打宁朝技术,有了这个,何愁没有铺子里的高端产品。
马掌柜笑容一收,下意识往厨房里瞟了瞟,还是没说出以她家伙食恐怕买不起肉的话,应付道,“卖是卖的,但我老马不坑你,等你去转转菜市肉市,信得过我的话,王兄弟知道我住处,直接来找我就得了。”
把“不坑你”挂在嘴边的马掌柜一个人赶着牛车越走越远,眼看时候不早,王庭赶着去寻泥瓦匠,也一溜烟跑走。好在太阳还挂着,左右对面是湖,站在自家门前也不会有人管,司梨一个人站在铺子门前晒太阳,琢磨着店里之后的规划。
不过……她之前让孟陶陶找的布招牌哪去了?
司梨刚往里走了一步,就听见旁边有人阴阳怪气道,“哟,老马终于骗到冤大头了?你瞧瞧这哪有客人来,小姑娘年纪轻轻,别赔得嫁妆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