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宴裴荩臣,我的半个学生。”
“这是苏诵苏简行。”
两人相互对视,皆是身着不同程度的青绿色,一样的气质干净。
苏诵身上的浅青斓衫已经洗到发白,脚上是半旧的千层底布鞋,头发规整地束在网巾中,脸庞利落如削,双眼明亮通透,此外身上无半分长物。
至于裴宴,虽不如李叩问这般衣着低调而华贵,也不至于像苏诵这般——过于干净。
但苏诵虽身无长物,身上那份气质却是矜贵无比,这种气质只有在世代簪缨、诗书传家的门第里才能养得出来,这等寒门身上沾染,多半是诗书浸润的作用。
在他身上,裴宴看到了年幼时向往的刚介直臣的君子之风。
李叩问含笑觑看他们,一个是初冬雪后的青松,暖阳穿过枯木老枝,林中一派干净,雪下松沉静平和,带着木质的温柔。
一个是寒潭地下的石头,冷而默,硬且倔。
二人相互见过礼,李叩问闲散地抬头望天,“今日春光舒适,午膳就设在渌波亭里,裴二郎和简行都留下来,一起用膳。”
李叩问走在前面,领着二位郎君一同往惊鸿园渌波亭去。
当着外人的面,裴宴不好追问李叩问这几日为何对他避而不见,见苏诵极自然的跟着李叩问,他也跟上去。
杨柳风掠过渌波湖面,搅乱一池春水。
李叩问提着雕花的筷子伸手夹苏诵面前一盘春笋白拌鸡,问苏诵,“你现在住哪里?”
一双素白玉手伸到苏诵面前,苏诵面不改色地将面前的菜往前推一些,让李叩问能自如地夹到。
“客栈。”
李叩问夹了一片白笋进自己碗里,“隔壁清水巷有处宅子,我刚来时候买的,嫌它不够大气没住,又足够雅致舍不得租出去,你来正好,搬过去住。”
“嗯。”
二人之间的对话极为自然,这位苏简行对李叩问熟稔的冷漠,裴宴看在眼里,又是一阵疑惑。
李叩问和苏诵又是什么关系?
“先生可还好?”李叩问问道。
李叩问的老师裴宴知道的,当世大儒王染墨,字书白,号抱素居士。
“都好,我上京时让我叮嘱你,万事抱素守心,修心克己。”
苏诵话极少,说这话时头也不抬,李叩问不悦地看他低头吃菜,这闷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