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不紧不慢地迈下台阶,在谢钱浅身边停顿了一下,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场顿时压了过来,庄丝茜头低得恨不得钻进地砖里,谢钱浅倒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沈致的目光只是短暂地停留在她红润的唇上,然后便大步走到偏厅去了。

    偏厅里沈家几个颇有份量的长辈都在,其中以沈三爷为主,他身后杵着两个壮硕的保镖,沈致落座后,佣人为他斟上茶,偏厅里的气氛立马变得不大一样起来,刚才闲聊的声音渐渐停止了,大家陆续把目光落在沈致身上。

    面对一群比自己年长的长辈,他倒是依然一派从容的模样。

    偏厅是敞开式的,除了沈致,小辈和女人们都在外面,沈钰嫌无聊,也走进偏厅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彼时,沈三爷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向沈致先开口问候道:“你妈近来可好?”

    沈致拿起一旁的茶杯握在手中:“老样子,打打麻将听听曲儿。”

    沈三爷接道:“还一个人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放下了,人家孩子都这么大了。”

    沈致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下意识掠了眼外面的谢钱浅,好在她还在和庄丝茜说话,并未注意这边。

    沈三爷接着说道:“老爷子走了也有快十年了,咱们沈家一直没个主心骨,你爸在世时家里几个兄弟还算和睦。”

    沈致垂眸吹了吹茶杯里的浮叶,淡淡地反问了一句:“现在就不和睦了?”

    沈三爷笑了起来:“和不和睦还不是看你的意思,听说你最近遇到了点小麻烦,国内的情况不比国外,你这么久没回来,别怪三叔没提醒你,有些事情要量力而行。”

    沈致冷呵了一声,这个声音在硕大的偏厅里显得尤为突兀。

    沈三爷倒是并未在意,继而说道:“不过既然回来了,就应该挑起大梁,不该搞得家族分崩离析,你说三叔的话有没有道理?”

    沈三爷话一出口,其余人便也沉默下来,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这几年沈家众多人以沈三爷为中心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资本圈,前几年拉帮结派利用互联网弄了个资本局,净赚将近一百个亿,顺利抽身。

    这帮大佬尝到了甜头,想换个行业继续复制该模式,但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各方准备工作便受到了阻挠,他本来就怀疑是不是远在国外的沈致动了手脚。

    结果沈致这次回国的第一件事就锁死了沈氏集团的资金链,他出手太突然,以至于三爷党并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

    今天沈致只身一人回来,沈三爷当然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他离开,此话一出,沈致扶了扶眼镜,面色淡然地回道:“有的大梁可以挑,有的大梁得三思而后行,特别是三叔肩上的这个大梁,侄子无福消受,我也劝你见好就收。”

    沈三爷将手中的茶杯一搁,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作为商人,有钱不赚是傻子。”

    “聪明的商人,有的钱能碰,有的不能。”

    “你和你爸一样谨小慎微,做生意要懂得迎合大趋势。”

    “我和我爸一样不忘沟壑,做生意更要掌握长远之道。”

    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观沈三爷和沈家长孙的锋芒相对,沈三爷一拍桌子,“哼”了一声,微动了动手指,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立马走到他身前来。

    沈致见状懒倦地向椅背上靠了靠,声音里透着几分散漫:“怎么?三叔今天是打算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