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央怀疑自己柴塞多了,珣烈十分有自信地否认:“应该不是,奇怪了,这炉子怎么就这么难点着……和火堆还真不一样。”珣烈也不看炉子了,反而围着她啧啧生奇。兴许是很饿了,就这打转的光景,瞧见一碟被半遮着的点心,也不管手脏,拧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哎呀王爷别,这点心都凉了——”

    他三两下塞进口里,柳央制止不住,这点心早已凉透了,而且是老早之前她制糖的时候做出来的。当时她嫌样子有些塌,不够好看,才放到一边,想着随下人吃也好。

    “哪有这么娇贵的,以前行军的时候缺粮,掉地上的g粮我也捡起来吃过。”

    “王爷领过军?”

    “嗯,先王还在的时候,我跟着祝家军打蛮子,那次祝元帅没去,是祝小将军领的兵,路上中了伏……”

    “是祝小将军殉国那次吗?”

    “嗯。”举许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珣烈神情有些黯淡。

    柳央知道那场仗,那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号称神军的祝家兄弟领着的祝家军,折了一翼。祝家一门将帅,兄为帅,弟为将军,本是百战百胜的神话。

    最终祝家军不败的神话得以延续,那场仗仍是赢了,可赢得惨烈。

    祝小将军中了伏殉国,两万人的军队出去,剩下不足一千的人回来。

    据说,是祝小将军的副将在祝小将军殉国后,领着祝家军困守多日,最后配合援军杀出重围,还擒获对方主帅,b得蛮兵退让百里。

    战报最终流传得模糊,那立了大功的副将,据说忘不了Si去的祝家军士,不愿居功。不仅不要军功,他还奏请先帝,将一切功劳记在祝小将军以及殉国将士身上,让先帝将奖赏分给他们的遗属。而最后那名副将亦不肯留名,随即隐退……

    柳央心内忽尔一动:“那一次,莫非王爷您就是祝小将军的副将?”

    珣烈点了点头,弯下腰,挑了一根被点过有些焦黑的柴,用手指抚弄着那炭化的顶端。

    “那次出征,先王误信了J臣,以为对方是受不住冬日苦寒、缺资少粮出来掠夺的游兵,没有听从祝帅的建议耐心等候更详尽的军机。以为派出祝小将军,再以多倍的祝家军出征,此战必胜无疑。谁会料到……这只是蛮子计诱之策,对方太子亲征,倾蛮国兵将,打造了一个困龙滩之役……”

    珣烈的声音低沉,有着不容错认的感伤。

    柳央见惯了意气风发的摄政王爷,一时间,对这个大不相同的低落男子,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据说霸道跋扈的摄政王,此时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一样有血有r0U,会难过,会失落,会有不能掌控的事……和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两样。

    她讪讪地找着话安慰:“先帝……也是误听人言……”这话,自觉说得苍白无力。

    “是啊,如果没有胜券在握的打算,先帝又怎么会派我一同出征。”珣烈自嘲地笑了笑,手指仍然抚在那柴焦黑的顶端:“祝小将军殉国后,我们守在困龙滩深处的一处老林内,对方久攻不下,放了火。本来还有一万多的兄弟,被烧Si了大半,后来去收殓的时候,多半的人黑如炭块,分不清本来面目,只能葬在一处,立了千人碑……

    两万人出征,一万多入了林,守了半个月,剩下五千不到,等到援军来了的消息后,杀出去,最后那些弟兄们,剩不足千……”

    珣烈的声音慢慢摒弃了伤感,开始趋于平淡Si板,像是在诉说与他无关的事。柳央却见到他手中柴炭,被握得Si紧,脆弱的焦余迸裂了些许裂痕。

    像是不管说什么话,都将会是那么苍白无力,柳央不在珣烈的回忆的那场景之中,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听着他的惮述,令她鼻头发酸,心里堵得慌。

    珣烈此时,正处于回忆的痛苦和一种自嘲的情绪中,他轻声说:“我是先帝的Ai子,又是祝小将军的副将。